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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节_火霞.pdf
康薇鲜花速递网 / 2015-02-28

妇女节_火霞.pdf

    火霞, 女, 上世纪 70年代出生, 先后在区内外报刊物发表小说、 散文、诗歌多篇。 宁夏作家协会会员。 现供职于西吉县将台乡政府。

早春时节, 乍暖还寒。 茉莉一样绵软的雪簌簌落下来,密密地斜挂在窗口, 似网着一个秘密的世界。暖气片分外的烫, 屋子成了柔软的棉球, 又像大而明亮的茧。 梅子懒在床上不愿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挂钟过了七点、 八点、 九点……终于不能再懒下去了, 她爬起来, 披衣下床。 今天, 她有些莫名的烦闷。 心情不好的时候, 她喜欢睡觉, 把自己焐在床上, 让那些烦扰在梦里逍遥。 雪天, 更给了她一个睡觉的理由。 可是, 到底还是要起来。丈夫去上班, 儿子去上学, 梅子一个人自由自在。 偌大的房子, 有时候是一个舞台, 她一个人在里面尽情地跳尽情地唱, 随心所欲, 那一刻, 她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 无所祈求; 有时候, 这房子就是一座大摆钟, 从早到晚自顾自地走, 一直走进暮色里去———她的灰灰的发慌发闷的心情, 也摆来摆去地悲哀! 可是, 当世界一片混沌的时候, 看不见山, 看不见树木, 也看不见人影, 她愿意立在窗口盯着那混沌的世界, 想她的前世来生。 那一刻, 她寂静入神。叮铃铃, 手机响了, 是一条信息。 她喜欢老式的电话铃声, 简洁, 震撼, 催促, 有亢奋的气息, 历久弥新, 每每嘹叫, 都会让不断下沉的心绪荡起波澜, 从而激活某一个乏味的日子。 这一声响铃给她送来了这样一条信息: 知道吗? 女人都是美丽的。 活泼的叫现代美, 稳重的叫古典美; 年轻的叫青春美, 年长的叫成熟美; 有才的叫气质美, 无才的叫单纯美; 爱笑的叫开朗美, 不笑的叫冷艳美; 脾气好的叫温柔, 脾气不好的叫辣妹, 也是美; 瘦的叫形体美, 胖的叫丰满, 还是美; 化妆的叫妩媚, 美, 不化妆的叫出水芙蓉, 美; 长得像女人的自然美, 长得不像女人的叫超女, 更美。 祝美女节日快乐! 呵呵, 有几分认真,几分调侃。 梅子心里一动, 喃喃道:“ 三八?女人的节日, 今天?” 她向混沌的房间吹一口气, 眼前立刻漫起袅袅烟纱, 外面的世界更加缥缈。梅子又回到床上, 拥被而坐。 她什么也不想干了, 凌乱的屋子、 要洗的衣物、 午时的饭菜……一样也不想。 古时候的隐士独居山林, 为的是一份清静和闲舒, 而她过得天地不晓, 日月不明, 算什么呢? 梅子把那信息一遍又一遍地读, 想从中找到她自己———是现代呢, 古典呢? 爱笑么, 脾气好么……一样也没有! 她认为这条短信像关于女人的宝典大全, 可是, 翻来覆去, 就是找不到她自己! 怅然若失中静静坐着发呆, 不知不觉眼泪滴到了手机屏上, 一堆的字像是虚飘飘地飞起来, 飘进一屋子的伤感! 梅子的泪止不住了, 她说不清这泪从哪里来, 为何要一串一串地流, 只任它们啪啪地溅到手机屏上。其实, 更多的时候, 梅子什么也不想。她是诚心诚意的家庭主妇, 她的一天, 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每天全力以赴, 就是要用柴米油盐酱醋茶来填补她的日子、 她的爱———一天一天消瘦的爱!发了一会儿呆, 梅子突然记起了什么,慌里慌张打开手机, 翻寻刚才的那条信息。刚才, 她陷在无端的情绪里愣了半天, 忘了给朋友回信。 她很在乎这一点, 因为自己的寂寥, 因而看重每一位朋友的友情, 即便点滴的牵挂, 于她也是一份慰藉。 翻到了, 看见这条信息只有号码没有名字。 是谁呢? 她想了一下, 断定是朋友芳发来的。 因为前几天她们通电话, 芳说她新换了号。 本来梅子的手机快没电了, 两个人说的时间长了, 她的手机一下子黑屏了, 她立即换了电池也没找到芳的新号码。 梅子回了短信, 并确认了一下, 对方一直没回话。 梅子有些怅然, 决定出门去走一走, 看一看今天的女人们是怎样过着自己的节日。小区门口就是条十字街。 街口永远是一派繁忙景象, 各种车辆如狼似虎, 呜呜地显出各自的威风来。 梅子左右观望着, 小心翼翼穿过马路。 县医院搬了新址, 这一处已经拆得七零八落, 往日的纷繁忙碌淹没在碎石瓦砾之间, 留下了满地苍凉。 对面又拔地而起一座高层住宅楼, 那些窗子黑洞洞的, 在风雪里似野兽饥饿的大嘴。 街上行人稀少,轿车却是一辆接着一辆。 梅子撑一把伞顺着街向前走, 过了电信局, 过了创业城, 过了普济药房, 过了香巴拉熟食店……这是她闭上眼睛也能走到底的一条街。 街上几家店铺、 几幅广告牌、 几棵树甚至几个能人, 她都清清楚楚, 烂熟在心———今天, 她本来不想来这里, 可是, 除此而外, 又觉得无处可去。 只好又去大地商场, 仅仅是逛一逛。因为受天气和情绪的影响, 梅子一直恍恍惚惚。 她无精打采地上了电梯, 竟然忘了跟电梯口卖电器的老主户打招呼。 那个烫了一头大卷发的中年女人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直到拐进百货超市, 她竟毫无觉察。 街上走着寥寥无多的几个人, 这里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各种以“ 三八” 的名义打折的商品都贴出了惊爆价, 广告牌上一个个“ 爆”字上蹿下跳, 并张着殷勤的嘴, 冲顾客狡黠地笑。 成群结伙的年轻女人停在“ 爆” 字前, 累得睁不开眼睛。 梅子径直走向蔬菜水果区。 她是习惯了, 并没有要买的意思, 却顺手提上一只篮子一样一样观看菜价。 外人看着, 诚然一个琐碎的有点难缠的老主妇的形象。 女员工们钻空子, 不时聚在一起谈论节日礼品的事, 嘁嘁地说太小气了, 商场一039早春时节, 乍暖还寒。 茉莉一样绵软的雪簌簌落下来,密密地斜挂在窗口, 似网着一个秘密的世界。暖气片分外的烫, 屋子成了柔软的棉球, 又像大而明亮的茧。 梅子懒在床上不愿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挂钟过了七点、 八点、 九点……终于不能再懒下去了, 她爬起来, 披衣下床。 今天, 她有些莫名的烦闷。 心情不好的时候, 她喜欢睡觉, 把自己焐在床上, 让那些烦扰在梦里逍遥。 雪天, 更给了她一个睡觉的理由。 可是, 到底还是要起来。丈夫去上班, 儿子去上学, 梅子一个人自由自在。 偌大的房子, 有时候是一个舞台, 她一个人在里面尽情地跳尽情地唱, 随心所欲, 那一刻, 她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 无所祈求; 有时候, 这房子就是一座大摆钟, 从早到晚自顾自地走, 一直走进暮色里去———她的灰灰的发慌发闷的心情, 也摆来摆去地悲哀! 可是, 当世界一片混沌的时候, 看不见山, 看不见树木, 也看不见人影, 她愿意立在窗口盯着那混沌的世界, 想她的前世来生。 那一刻, 她寂静入神。叮铃铃, 手机响了, 是一条信息。 她喜欢老式的电话铃声, 简洁, 震撼, 催促, 有亢奋的气息, 历久弥新, 每每嘹叫, 都会让不断下沉的心绪荡起波澜, 从而激活某一个乏味的日子。 这一声响铃给她送来了这样一条信息: 知道吗? 女人都是美丽的。 活泼的叫现代美, 稳重的叫古典美; 年轻的叫青春美, 年长的叫成熟美; 有才的叫气质美, 无才的叫单纯美; 爱笑的叫开朗美, 不笑的叫冷艳美; 脾气好的叫温柔年赚那么多钱, 给咱们抽筋似的只一桶洗衣液、 一瓶洗洁精! 也有劝的, 说人家老板给什么拿什么, 不给, 你的钱还不挣了?梅子无心逗留, 觉得这个节日与她无关, 这一切的热闹喧嚣与她无关。 她提着篮子向外走, 经过特价蔬菜区时, 看见一筐红辣子半价销售。 她来到筐子前, 止住了步。叮铃铃,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梅子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正是那个发短信的电话。 她快速按了接听键, 带着嘻嘻的笑声喂一声, 对方半天不语, 只听见电话嘶嘶地轻响。 梅子又喂一声, 她的声音有一些莫名的颤抖, 脸色是疑惑的惊怵的。“ 在哪儿呢?” 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的平缓的男声似是穿过苍茫岁月, 遥遥飘来, 飘在梅子的耳根底下, 使她不由得一个寒栗! 但是, 她很快按捺住了自己, 略一踌躇, 提高了嗓子问:“ 谁呀?” 对方自嘲似的笑一声,轻声说:“ 噢, 没听出来啊!” 梅子假意思索,少许, 悠悠地说:“ 知道了……是……你!”其实, 就在对方不出声的那一刻, 她的脑神经突然跳荡了一下, 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梅子接着问:“ 你在哪儿呢?” 对方说:“ 远在天边。”梅子立刻回头四周张望。 虽然隔了悠长的时光, 梅子相信, 她会一眼认出他。 可是没有, 没有看见曾经熟悉的身影。 她丢掉菜篮子, 手机按在耳朵上快速往外走, 听见对方说:“ 我刚刚从兰州过来, 这边有点事要耽搁一天。” 顿了顿, 对方问又说:“ 想和你见个面, 你方便吗?” 梅子没有犹豫,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 什么地方? 几点?” 对方告知了地点和时间, 两个人简短地问了好, 便挂了手机。梅子已经走在街上, 走得犹犹豫豫, 脚步极慢。 雪依旧下着, 只是比先前小多了。 梅子有意接了一点雪, 含在嘴里甜丝丝的, 神志也清醒了许多。 她认认真真问自己, 真的要去见吗? 回答是肯定的。 却没有多少激动,一旦经过了日光流年, 难免带有苍凉之感。梅子走到小区门口, 迎面遇上放学归来的儿子。 儿子一个箭步过来搂住了她的肩膀, 娘儿两个说说笑笑。 梅子的情绪瞬间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暂且忘了约会的事。 儿子上初中, 已经高出她一头, 一直梦想成为一名有成就的金融家, 对自己的学业很上心。梅子以儿子为自豪, 对儿子的生活起居照顾得极其周到仔细。 娘儿两个进门来, 梅子直嚷迟了迟了, 急急忙忙脱下大衣, 来不及换拖鞋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丈夫的电话随后也到了, 说中午不回来吃饭。 丈夫总是忙———要么在工作岗位上, 要么在麻将桌上。 梅子犹豫了一下, 决定只给儿子做一碗牛肉小揪面, 自己没胃口, 喝点汤算了。儿子进门来照例要把屋子的每个角落察看一遍方能安定下来。 他在这儿翻翻, 那儿看看, 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在满屋子寻找他的童年。 他一个小人儿也感慨时间转眼即逝,渐渐地有了深藏不露的心思, 经常需要梳理一番, 不然似被贼偷了一样, 老感觉不踏实。 儿子后来立在灶房门口吃苹果, 一脸幸福地看梅子揪面, 忍不住笑着说:“ 妈妈揪面就像秋风扫落叶, 刷刷刷就滚进水里了。” 她看一眼儿子, 笑得咯咯的, 开着玩笑说:“ 我儿子真会夸人! 妈给你做得香香的, 叫你吃够。”谈笑间, 梅子将牛肉面盛到碗里, 滴上辣椒油, 撒上青翠的香菜, 仿着店小二的样子轻声吆喝道:“ 嗨, 牛肉小揪面———来啦!”儿子嘻嘻笑着接过碗, 轻轻吸一口饭汤, 咂巴着嘴连声说香啊! 娘儿两个坐下来, 梅子抚摸一把儿子的头发, 爱惜地看他吃饭。 儿子吃到一半的时候, 突然记起了什么, 说:“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 我们学校给女老师发送了化妆品, 听说晚上还要聚餐呢, 不如晚自习给我们放假算了。”梅子猛然记起了那件事, 她拍拍儿子的背, 抱歉地说:“ 晚上你在学校凑合一顿吧, 我们几个同学也要一起过 儿子很懂事, 连连说:“ 好啊, 去吧, 一个人老闷在家里太没意思了。”梅子笑着点了点头。午间的时间急得像陀螺。 梅子左右兼顾。 儿子吃了饭、 写完了作业、 睡了午觉,她的锅碗瓢盆交响乐也跟着收了场。 她坐在床边上, 出神地望着窗外, 目光空空的, 很远。 这已经是下午了。 她的思想产生了分歧, 矛盾双方为要不要去见那个人在打架———这算什么呢, 情人幽会?“ 情人” 这两个字让她觉得厌恶。 而他和她则是山涧溪水, 悄悄流过野花碧树, 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 耳畔有清脆的鸟鸣、 悠扬的琴声。 可是, 如果不是情人, 那又是什么呢?梅子渐渐累了, 她乏塌塌地斜在床上,把脸对着卧室的门———醒来的梅子看看表, 已经过了五点。 她这一觉, 竟然沉沉地睡了两个多小时。 大概因为梦里走路走得多了, 两腿沉重, 感觉木木的。 她决定赴约。 她将自己这个季节的衣服全部摊在床上, 试来试去, 没有一件满意的。 她想起来, 自己已经两年没有添新衣服了, 不是舍不得买, 而是没有心思。 同时让她为难的是, 见了面, 第一句话说什么呢? 她想起许久以前, 他们无奈地分手, 站在马路上的他流着泪, 伤心万分。良久,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 掌心轻轻抚过她的脸……时间已经不早了, 暮色渐至。 梅子最终回拨了电话。 对方问:“ 不方便吗?” 很尊重很礼貌的语气。 梅子说:“ 没有。” 这时候, 她已经在街上。 雪又大起来, 出租车一辆接一辆疾驶而过, 梅子只好走走停停。 梅子惴惴不安。 她立在创业城门口, 摘下帽子和口罩,竭力镇定自己不要流露出任何不堪的表情。梅子低头拍了拍身上的雪, 一辆轿车停在了跟前。 她抬起头, 心咚咚跳着, 车上的男人已经推开车门下来了, 笑着说:“ 冷了吧。” 边说边绕过车尾去拉开副驾驶车门,示意她上车。 梅子愣住了。 如果不是约好,走在大街上, 她决不会认出他, 因为他现在发福得厉害, 脸肿着似的。 她记得他以前浓眉大眼, 现在却是细眉细眼, 一身的赘肉。除了声音, 他身上几乎没有以前的一丝痕迹, 整个人被一种世俗的气息包裹着, 让人疑心是不是他本人! 他见梅子愣着, 疑惑地问:“ 怎么, 不认识了?” 梅子无语, 除了外形变化让她意外, 更让她不能正视的是他空洞的眼神。梅子懵懵懂懂上了车, 因为刚才心里虚虚的, 同时也凉了半截。 她那些年轻时候的梦全然没了归宿。 他的表情属于那种公事公办的, 话语也是。 他说:“ 还没吃饭吧,找个地方坐一坐。”她应着, 隔了千山万水似的。天全然黑了, 街灯次第亮起, 罩着一片昏黄的光。 车子在昏黄的光里缓缓前行, 两个人都不说话。 这个时候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已经不容易了, 何况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各个饭店餐馆都是女人, 笑声叫声闹嚷嚷一片。 女人归根结底还是弱势, 报复似的, 这一天无论如何要善待自己一次。 两个人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地方, 也不能就这么待在街上, 只好达成一致意见去他住的宾馆。这是当地最繁华的地段, 宾馆也是, 经常有穿着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出出进进。 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梅子连宾馆的门在哪都不知道。 他问她乘电梯还是走楼梯, 她说电梯, 因为她怕自己会晕头转向, 找不着南北东西。 他总是礼让着。 他住着四楼一间贵宾房。 进了房门, 梅子就后悔了, 因为这里根本不是怀旧的地方。 这里的陈设彰显着华贵、 豪气、 大红大紫, 她担心自己会被浓浓的却又虚假的华丽味儿熏死。 屋子里吃的用的都有, 即便一个人几天不出门, 其基本生041年赚那么多钱, 给咱们抽筋似的只一桶洗衣液、 一瓶洗洁精! 也有劝的, 说人家老板给什么拿什么, 不给, 你的钱还不挣了?梅子无心逗留, 觉得这个节日与她无关, 这一切的热闹喧嚣与她无关。 她提着篮子向外走, 经过特价蔬菜区时, 看见一筐红辣子半价销售。 她来到筐子前, 止住了步。叮铃铃,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梅子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正是那个发短信的电话。 她快速按了接听键, 带着嘻嘻的笑声喂一声, 对方半天不语, 只听见电话嘶嘶地轻响。 梅子又喂一声, 她的声音有一些莫名的颤抖, 脸色是疑惑的惊怵的。“ 在哪儿呢?” 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的平缓的男声似是穿过苍茫岁月, 遥遥飘来, 飘在梅子的耳根底下, 使她不由得一个寒栗! 但是, 她很快按捺住了自己, 略一踌躇, 提高了嗓子问:“ 谁呀?” 对方自嘲似的笑一声,轻声说:“ 噢, 没听出来啊!” 梅子假意思索,少许, 悠悠地说:“ 知道了……是……你!”其实, 就在对方不出声的那一刻, 她的脑神经突然跳荡了一下, 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梅子接着问:“ 你在哪儿呢?” 对方说:“ 远在天边。”梅子立刻回头四周张望。 虽然隔了悠长的时光, 梅子相信, 她会一眼认出他。 可是没有, 没有看见曾经熟悉的身影。 她丢掉菜篮子, 手机按在耳朵上快速往外走, 听见对方说:“ 我刚刚从兰州过来, 这边有点事要耽搁一天。” 顿了顿, 对方问又说:“ 想和你见个面, 你方便吗?” 梅子没有犹豫,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 什么地方? 几点?” 对方告知了地点和时间, 两个人简短地问了好, 便挂了手机。梅子已经走在街上, 走得犹犹豫豫, 脚步极慢。 雪依旧下着, 只是比先前小多了。 梅子有意接了一点雪, 含在嘴里甜丝丝的, 神志也清醒了许多。 她认认真真问自己, 真的要去见吗? 回答是肯定的。 却没有多少激动,一旦经过了日光流年, 难免带有苍凉之感。梅子走到小区门口, 迎面遇上放学归来的儿子。 儿子一个箭步过来搂住了她的肩膀, 娘儿两个说说笑笑。 梅子的情绪瞬间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暂且忘了约会的事。 儿子上初中, 已经高出她一头, 一直梦想成为一名有成就的金融家, 对自己的学业很上心。梅子以儿子为自豪, 对儿子的生活起居照顾得极其周到仔细。 娘儿两个进门来, 梅子直嚷迟了迟了, 急急忙忙脱下大衣, 来不及换拖鞋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丈夫的电话随后也到了, 说中午不回来吃饭。 丈夫总是忙———要么在工作岗位上, 要么在麻将桌上。 梅子犹豫了一下, 决定只给儿子做一碗牛肉小揪面, 自己没胃口, 喝点汤算了。儿子进门来照例要把屋子的每个角落察看一遍方能安定下来。 他在这儿翻翻, 那儿看看, 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在满屋子寻找他的童年。 他一个小人儿也感慨时间转眼即逝,渐渐地有了深藏不露的心思, 经常需要梳理一番, 不然似被贼偷了一样, 老感觉不踏实。 儿子后来立在灶房门口吃苹果, 一脸幸福地看梅子揪面, 忍不住笑着说:“ 妈妈揪面就像秋风扫落叶, 刷刷刷就滚进水里了。” 她看一眼儿子, 笑得咯咯的, 开着玩笑说:“ 我儿子真会夸人! 妈给你做得香香的, 叫你吃够。”谈笑间, 梅子将牛肉面盛到碗里, 滴上辣椒油, 撒上青翠的香菜, 仿着店小二的样子轻声吆喝道:“ 嗨, 牛肉小揪面———来啦!”儿子嘻嘻笑着接过碗, 轻轻吸一口饭汤, 咂巴着嘴连声说香啊! 娘儿两个坐下来, 梅子抚摸一把儿子的头发, 爱惜地看他吃饭。 儿子吃到一半的时候, 突然记起了什么, 说:“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 我们学校给女老师发送了化妆品, 听说晚上还要聚餐呢, 不如晚自习给我们放假算了。”梅子猛然记起了那件事, 她拍拍儿子的背, 抱歉地说:“ 晚上你在学校凑合一顿吧, 我们几个同学也要一起过0402013·年第 5 期 总第 529 期美, 脾气不好的叫辣妹, 也是美; 瘦的叫形体美, 胖的叫丰满, 还是美; 化妆的叫妩媚, 美, 不化妆的叫出水芙蓉, 美; 长得像女人的自然美, 长得不像女人的叫超女, 更美。 祝美女节日快乐! 呵呵, 有几分认真,几分调侃。 梅子心里一动, 喃喃道:“ 三八?女人的节日, 今天?” 她向混沌的房间吹一口气, 眼前立刻漫起袅袅烟纱, 外面的世界更加缥缈。梅子又回到床上, 拥被而坐。 她什么也不想干了, 凌乱的屋子、 要洗的衣物、 午时的饭菜……一样也不想。 古时候的隐士独居山林, 为的是一份清静和闲舒, 而她过得天地不晓, 日月不明, 算什么呢? 梅子把那信息一遍又一遍地读, 想从中找到她自己———是现代呢, 古典呢? 爱笑么, 脾气好么……一样也没有! 她认为这条短信像关于女人的宝典大全, 可是, 翻来覆去, 就是找不到她自己! 怅然若失中静静坐着发呆, 不知不觉眼泪滴到了手机屏上, 一堆的字像是虚飘飘地飞起来, 飘进一屋子的伤感! 梅子的泪止不住了, 她说不清这泪从哪里来, 为何要一串一串地流, 只任它们啪啪地溅到手机屏上。其实, 更多的时候, 梅子什么也不想。她是诚心诚意的家庭主妇, 她的一天, 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每天全力以赴, 就是要用柴米油盐酱醋茶来填补她的日子、 她的爱———一天一天消瘦的爱!发了一会儿呆, 梅子突然记起了什么,慌里慌张打开手机, 翻寻刚才的那条信息。刚才, 她陷在无端的情绪里愣了半天, 忘了给朋友回信。 她很在乎这一点, 因为自己的寂寥, 因而看重每一位朋友的友情, 即便点滴的牵挂, 于她也是一份慰藉。 翻到了, 看见这条信息只有号码没有名字。 是谁呢? 她想了一下, 断定是朋友芳发来的。 因为前几天她们通电话, 芳说她新换了号。 本来梅子的手机快没电了, 两个人说的时间长了, 她的手机一下子黑屏了, 她立即换了电池也没找到芳的新号码。 梅子回了短信, 并确认了一下, 对方一直没回话。 梅子有些怅然, 决定出门去走一走, 看一看今天的女人们是怎样过着自己的节日。小区门口就是条十字街。 街口永远是一派繁忙景象, 各种车辆如狼似虎, 呜呜地显出各自的威风来。 梅子左右观望着, 小心翼翼穿过马路。 县医院搬了新址, 这一处已经拆得七零八落, 往日的纷繁忙碌淹没在碎石瓦砾之间, 留下了满地苍凉。 对面又拔地而起一座高层住宅楼, 那些窗子黑洞洞的, 在风雪里似野兽饥饿的大嘴。 街上行人稀少,轿车却是一辆接着一辆。 梅子撑一把伞顺着街向前走, 过了电信局, 过了创业城, 过了普济药房, 过了香巴拉熟食店……这是她闭上眼睛也能走到底的一条街。 街上几家店铺、 几幅广告牌、 几棵树甚至几个能人, 她都清清楚楚, 烂熟在心———今天, 她本来不想来这里, 可是, 除此而外, 又觉得无处可去。 只好又去大地商场, 仅仅是逛一逛。因为受天气和情绪的影响, 梅子一直恍恍惚惚。 她无精打采地上了电梯, 竟然忘了跟电梯口卖电器的老主户打招呼。 那个烫了一头大卷发的中年女人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直到拐进百货超市, 她竟毫无觉察。 街上走着寥寥无多的几个人, 这里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各种以“ 三八” 的名义打折的商品都贴出了惊爆价, 广告牌上一个个“ 爆”字上蹿下跳, 并张着殷勤的嘴, 冲顾客狡黠地笑。 成群结伙的年轻女人停在“ 爆” 字前, 累得睁不开眼睛。 梅子径直走向蔬菜水果区。 她是习惯了, 并没有要买的意思, 却顺手提上一只篮子一样一样观看菜价。 外人看着, 诚然一个琐碎的有点难缠的老主妇的形象。 女员工们钻空子, 不时聚在一起谈论节日礼品的事, 嘁嘁地说太小气了, 商场一039早春时节, 乍暖还寒。 茉莉一样绵软的雪簌簌落下来,密密地斜挂在窗口, 似网着一个秘密的世界。暖气片分外的烫, 屋子成了柔软的棉球, 又像大而明亮的茧。 梅子懒在床上不愿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挂钟过了七点、 八点、 九点……终于不能再懒下去了, 她爬起来, 披衣下床。 今天, 她有些莫名的烦闷。 心情不好的时候, 她喜欢睡觉, 把自己焐在床上, 让那些烦扰在梦里逍遥。 雪天, 更给了她一个睡觉的理由。 可是, 到底还是要起来。丈夫去上班, 儿子去上学, 梅子一个人自由自在。 偌大的房子, 有时候是一个舞台, 她一个人在里面尽情地跳尽情地唱, 随心所欲, 那一刻, 她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 无所祈求; 有时候, 这房子就是一座大摆钟, 从早到晚自顾自地走, 一直走进暮色里去———她的灰灰的发慌发闷的心情, 也摆来摆去地悲哀! 可是, 当世界一片混沌的时候, 看不见山, 看不见树木, 也看不见人影, 她愿意立在窗口盯着那混沌的世界, 想她的前世来生。 那一刻, 她寂静入神。叮铃铃, 手机响了, 是一条信息。 她喜欢老式的电话铃声, 简洁, 震撼, 催促, 有亢奋的气息, 历久弥新, 每每嘹叫, 都会让不断下沉的心绪荡起波澜, 从而激活某一个乏味的日子。 这一声响铃给她送来了这样一条信息: 知道吗? 女人都是美丽的。 活泼的叫现代美, 稳重的叫古典美; 年轻的叫青春美, 年长的叫成熟美; 有才的叫气质美, 无才的叫单纯美; 爱笑的叫开朗美, 不笑的叫冷艳美; 脾气好的叫温柔妇 女 节火 霞□短篇小说火霞, 女, 上世纪 70年代出生, 先后在区内外报刊物发表小说、 散文、诗歌多篇。 宁夏作家协会会员。 现供职于西吉县将台乡政府。038活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这里, 仅属于有钱的男人和女人。 梅子还是坐下来, 看他洗了手, 拿出一瓶红酒, 将一些密封的熟食打开。 有一刻, 他站在她身后将一盒巧克力顺着她的肩膀递过来的时候, 她几乎是大吃一惊, 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好在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他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相对无言。良久, 他说:“ 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轻笑一声, 端起了红酒。 她不想说话,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 她决定闭上自己的嘴。 过去的时光, 说长则长, 说短则短, 对他已然不过一块痕迹极淡的疤痕而已, 或者连疤痕也没有了, 早已无关痛痒。 他说他十年前就辞了工作, 自己开公司, 每年都是满世界跑, 已经积累了雄厚的资本。 以前的那点小工资,一月一月地等, 实在寒碜啊! 她听着, 仿佛是故事, 那么远。 她决定离去。梅子站起来要走, 他也站起来, 突然走到她面前, 扶着她的肩膀, 一只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一缕头发。 她愣怔了, 并无端地跳出一个念头: 这只手不知已经摸过了多少女人。 她下意识地扭转头, 夺门而去……所有的街灯早已亮成一片, 璀璨耀眼。她想: 他原本只是这小地方的一个过客, 只是在某个寂寥的时刻, 想起了他和她的过往, 仅此而已。 雪还在下, 纷纷扬扬。 梅子在厚厚的积雪里, 深一脚浅一脚, 走得跌跌撞撞。 霓虹深处, 悠悠飘来一首歌:“ 我痴痴、 痴痴地等,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缘分, 我的爱因你而生,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眼看春天已经来临, 而我也将不再生存……” 声音低迷婉转, 梅子听来, 如泣如诉。 她仰起脸, 漆黑的夜空深不见底。就在那深不见底的漆黑里, 她的泪纷纷落下来。回到家, 梅子匆匆洗了把脸。 丈夫还没回来。 儿子问她三八节过得怎么样, 她说:“ 很好 。” 她和儿子说话的时候 , 丈夫回来了, 手里提着几串烤面筋, 热热地还在冒气, 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烤面筋的气味。 儿子说, 这是标准的垃圾食品。 梅子说:“ 管它垃圾不垃圾, 我吃。”虽然烤面筋吃起来没有什么滋味, 但梅子确实感觉自己饿了。[ 责任编辑 了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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